——访谈寿山石雕刻大师林飞

回首在人海，驰骋于石林之中  
美丽红颜，一一期待
只为艺术，缔造价值
是醉是醒，热情洋溢，挥洒在人间，其中奥妙
——请随我走进林飞的世界……

对话人物：林飞，中国工艺美术大师，福州市寿山石行业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，福州市寿山石研究会会员，中国宝石玉石协会专业委员，是当代具有相当影响力的寿山石雕刻名家。  
笔者：本刊编辑周娟。
笔者：林老师您好，很高兴您能够在百忙之中接受我们的采访。您现在已经是国家级大师了，在业界可谓声名赫赫，然而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，能谈谈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艺的？
林飞：追溯起来那是很早的事情了，可以说是从第一次眼睛睁开的时候就开始感悟艺术了。因为我生于雕刻世家，我父亲曾经从事竹雕、木雕和石雕，从小耳闻目睹，在这样的环境中，不自觉的就慢慢地兴趣起来了。另外，我的老家在鼓山，是寿山石雕的发源地之一，那时候石雕艺人很早就有工作室，我有时候放学早了，就趴在窗户上看人家雕刻，看的过程就在学，这种学习是自发的、不自觉的，是充满趣味性的，没有被任何人强迫，所以兴趣是最好的老师。
笔者：小时候除石雕以外还有什么兴趣爱好吗？
林飞：小时候很喜欢画画，而且那时候生态保持得很好，可以更好地亲近大自然，我经常在河边对着田间的鱼、鸟写生，所以对动物、花鸟都很有感情，这些事物也深深地铭刻在脑海里，成为今日的雕刻素材。
笔者：林老师是什么学校毕业的？
林飞：出于对艺术的热爱，我报考了福建省工艺美术学校。
笔者：您觉得学校教育对您日后从事的事业有怎样的影响和帮助？
林飞：当时在学校所受的教育主要以西式美术为主，学习解剖、素描、美学理论等等。我的体会是：理论一定要和实践相结合，我事先从事过传统工艺，有了传统的工艺技法，再与学校所学的结合应用起来，在实践中有针对性地学习，学到的东西就能正确地吸收，如果没有实践基础在学校就不知道学什么才是重点。比如学校有很多成绩优秀的学生，但毕业后却无所成，只会纸上谈兵，所以，关键是理论与实践反复地相辅相承，才能有所提高。

笔者：老师这一路走来是否遇到过坎坷或者说转折点？
林飞：直到现在我才算是顺利的，也可以说是比较幸运的。从事这个行业，能够顺利或者说少走弯路，我认为有四个条件：第一、是你自身的素质，就是常说的天分以及后天的修养；第二、是你生存的环境，是否有好的老师，有名师指点就不容易走弯路；第三、很重要的就是要勤奋，任何事不勤奋是没用的，这个行业入门不难，想要做到精就不容易了，就要靠勤奋；第四、材质的优良也是必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节，它本身所存在的价值是不用多说的，当优良的材质与好的工艺相结合，给其所附的艺术文化深厚内涵，那是赋予了它生命力，价值不单单只是好石质的表面，更是上百年、几千年甚至源远流长是不可估算的艺术价值。这四个方面缺一不可

笔者：老师雕刻最多、最好的题材是裸女，并且是最早雕刻这一题材的，您怎么会想到这一悖离传统，很少有人涉及的领域呢？
林飞：这一行出了很多雕刻名家，基本上都雕刻传统的题材，很少人接触到人体解剖。我从学校出来在这方面有专业知识，在尝试着寿山石与美女结合起来时感觉很新鲜，它温润细腻的质地和五彩斑斓的色彩实在太美了，用在美女身上很贴切。比如芙蓉石天生丽质、脂润鲜亮、色彩丰腴，看到芙蓉石就好象看到美女一样，因此芙蓉有石中“皇后”之美誉，而雕刻裸女可以把材料和内容结合得更好。
笔者：目前老师已经创作了大量优秀作品，您的创作心得能讲讲吗？
林飞；创作心得就是平常的努力， 无论成为什么级别的大师都不能放松对基本功的要求。在这方面我对自己是苛刻的，现在有很多人模仿我的作品，但是，稍有眼力的人很容易就从细节中辨识真伪，里面的功夫是模仿不来的。再者，我的许多灵感来自童年的记忆，遇到好石头就会突发灵感，比如小时候在河里抓螃蟹，螃蟹动态的样子就在脑海里栩栩如生地展现出来，所以创作心得谈不上。我认为只是雕刻功底加生活阅历和对石头造型、颜色的理解所产生的灵感对应，才会雕出具有展示自我思想的一种自然行为。
 笔者：老师，您是怎么看待传统和创新的关系？
林飞：创新并不容易，很多人都在创新，但结果是没有创出新的东西还把传统的文化制造得不伦不类，把传统的东西丢弃是不行的，应该在继承传统的同时再进行创新，那这样的作品才更有价值、更有意义。我们有很多的教训，还是把精力放在基本功上，基本功之外还要注重文化修养，创新是自然而然的事，刻意的、做作的，表面做给人家看的都不会太长久。能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你的风格，这是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。
笔者：您怎么看孤独和创作的关系？有人说在孤独的时候才能创造最完美的艺术，您是怎么看的呢？
林飞：创作必须在心灵安静的时候才能进行。但是，不是一味追求孤独，艺术一定要多交流、多学习，过分的孤独就有些偏执。我个人认为，过于闭塞没有生活体验也不行，“艺术源于生活，高于生活”，如果都和外界不接触，他就会走进死胡同。
笔者：从事一个行业久了你会感到累吗？会不会感到很枯燥、很辛苦？
林飞：会累吗？怎么会累呢，我感觉其乐无穷，整天和艺术打交道，和美丽的石头相互勾通，感觉工作起来很愉悦、很幸福，一点也不累，我每天工作基本上十几个小时。从事艺术的人没有成功的有很多，他们是很聪明，但最后成材的很少，因为都坚持不住，怕苦怕累，赚到钱就去享受，这些不是真正热爱艺术的人。
笔者：现在市面上质地好的石头更受宠，您觉得质地粗糙的寿山石经过艺术加工能产生较高的艺术价值吗？
林飞：当然，恰是如此才能体现艺术创作自身的魅力。我父亲雕刻的北极熊、黑熊所用的石头都是寿山石当中的一般材料，但照样卖出好价钱，我父亲的熊现在就很畅销，还有一些圆雕石头的成本都不是很高但卖出的价格却很高，这只证明对艺术的鉴赏力体现收藏者的内在修养。在收藏上一定要注重这方面，印章市场基本有个价位，而艺术作品没有行情。
笔者：在你的眼中是如何看待寿山石和其它石种的区别？
林飞：其它石种也很不错，它们分散在全国各地，但在雕刻工艺上还需要提高。现在市场存在一定的问题，包括寿山石都存在只注重石头质地不注重艺术的表现，这对可持续发展的雕刻产业会产生阻滞。工艺与石头二者都很重要，我们从事这个行业，要对自己所刻的石头负责和对自己的艺术创作负责，两方面都缺一不可。
笔者：现在房地产、股市对寿山石市场是否有影响呢？
林飞：肯定有，资金在流动、循环过程中相互影响，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一面，整个市场不如从前，高端作品更好，低端的比较受伤。
笔者：您的信仰是什么？
林飞：我的信仰或者说人生信条就是勤奋。
笔者：在谈话中您一再提到勤奋，听起来像个工作狂，事实上您现在已经算是名利双收，难道您没有想过工作以外好好享受一下生活，比如旅行？
林飞：当然，我是很贪玩的。只是太没时间了，我更愿意在工作中享受乐趣，也许以后吧......这和名利没有关系，我最高兴的是多创作一些好的作品，在作品中畅游。将来如果可能的话办一个展馆，让更多的人从中得到美的享受，更多的人认识寿山石文化，那比什么都愉快。
笔者：您对现在80后、90后这些学习寿山石雕刻的后辈有什么看法和期待吗？
林飞：我感觉这里面存在一些问题，他们生活环境太好，石头又好，刚好遇上国家对文化事业的重视和扶持，赚钱太容易他们就会忽视努力工作。我们那时正是读书无用论之风盛行的年代，我们就去学习专业，而现在生活条件太好，我希望他们要靠自身不断努力，不要一味想着赚钱、不要投机取巧。
笔者：如果以您个人名义建馆，据说办个人展馆需要一百件作品，而且这些作品将作为国家的财产，您是怎么看待的呢？
林飞：那无所谓了，目前不管属于谁，最终都将属于社会、属于国家。
笔者：孔子弟子三千，听说你教出的徒弟还不止这个数字，这算不算您的另一种成就？
林飞：具体没有统计过，罗源的、福清的、连江的加起来可能有大几千人，有的徒弟如今也成大家了，我感到很欣慰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，我希望他们都能有所作为，这样寿山石雕刻事业才会后继有人，不断发展。
笔者：老师拿过这么多奖项，有没有哪个奖项您觉得最有分量、最令您开心？
林飞：对我而言都一样，没有什么特别的。奖项拿多了现在基本上拿不拿奖都无关紧要了，“口碑”比什么都重要，还是用作品说话吧。再者，应该把更多的机会让给年轻人，这也有益于寿山石雕刻事业承前启后的发展。
笔者：现在寿山石拍卖越来越红火，林老师能不能谈谈对拍卖的看法？
林飞：最近拍卖活动比较多，通过拍卖可以带动寿山石的交流和发展，这是好事。但是如果良莠不齐，没有规范，问题就出来了。就我而言，收藏爱好者对寿山石倾注满腔热情，却无法判断藏品价值的正确方法，所以藏家要不断提升自己的眼光，要更多冷静、理性的思考。
笔者：你觉得寿山石价格一直走高，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像当今的股票一样？
林飞：应该不可能吧，为什么不可能呢？这几年国家很重视文化产业，特别是当下国家提倡建设文化强国，这个大前提很重要，并且随着物质生活的提高，人们会更多关注精神生活，我们这方面做得还不够，比起日本、韩国我们还有一段距离。
笔者：老师有没想过如果不从事雕刻以后转行做生意呢？
林飞：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赚钱方式，我感觉比较愉快的还是从事雕刻，这是一种生活的享受。很多人认为雕刻挣钱很辛苦，在那过程是“度日如年”，寻寻觅觅而转行做了经营。恰恰相反我做雕刻想不赚钱，人家还要找上门来，我是“度年如日”这样的生活岂不是更有意义？
笔者：看得出您对寿山石市场充满信心，您觉得寿山石市场还有多大的空间呢？
林飞：现在书画市场上名家作品拍卖上亿的都有，我们石头加上工艺上千万的还很少，与画比起来有天壤之别。寿山石有着得天独厚的文化底蕴加上五颜六色的绚丽色彩，加上艺术加工，二者相得益彰，我个人觉得现在市场上空间还很大。
笔者：您在收藏方面有什么建议？
林飞：量力而行吧，对于有一定实力的收藏家建议还是要收藏大一点、好一点的精品，这样空间才会比较大；而实力较弱一些的收藏家可以买一些喜欢的小精品。总而言之，如果你买进精品，贵的也是便宜；如果买了一般的东西便宜的还是贵，一定要有这样的收藏意识，知道这个道理的收藏就不会出大问题。

 笔者：市场上有很多赝品，应该如何防范？
林飞：这是要多学多看，才能开始买进，这是培养眼力的过程。避免冲动和非理性，收藏犯错误很多是自己的错误造成的，多看名家作品，就会知道距离差多少。和书法不同，每一块石头都不一样，你没办法临摹，它们都是独生子，都不同，反差很大，即使是同一块石头锯成两个章都会有区别，所以还是多看吧。
笔者：现在找您雕刻的人很多，您怎么对待慕名而来的人呢？
林飞：我是有选择性的，对于在社会上有良好口碑、乐于助人而且石头的品相也很好的、造形独特的才会先于考虑，但现在自己要寄情于创作，基本上是不接了。
笔者：老师对未来有什么样规划？
林飞：谈不上什么规划，每天处于创作之中，在实践中找到自己的位置，就是这样简单，慢慢积累吧，没有什么捷径。
结语：古人云，“书中自有颜如玉，书中自有黄金屋”，寿山石雕刻大师林飞却在石头上打造出比玉更美丽的女儿国，比黄金更有价值的雕刻艺术，我们期待着他在不断沉淀之后，能为我们带来惊艳之后永恒的神性之美！